这篇期末小记从建立文章题目到真正开始动笔之间过了一个月之久。考试周那段天天熬夜通宵,昏天黑地的日子,也已经在半个月前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的交卷而结束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变化。完成了本科期间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告别了相伴两年的工高班的同学,半只脚踏进了西湖大学的实验室……虽然没有正式毕业,但是我的本科生活——或者说,那些和同学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们讲课的生活——似乎真的已经结束了。一个月前我就知道将发生很多变化,那时隐隐或许期待着改变后的焕然新生;一个月后,这些变化都如预期一样地发生了,却是以一种忙碌中略带麻木的方式。

现在我知道这种麻木的来源了。这是一段丢失了仪式感的变化时期。工高班结课的那个玉泉的星期天,最后一次交卷的那个下午,以及踏进云栖的大门、带着仪器走向田野的那个傍晚……这些曾经一直预期的、值得纪念的时刻,当他们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并没有像期待的那样给予他们应有的仪式感。

记得工高班结课之后,看到同学发在朋友圈里发出工高班两年前后的合照对比。我和糯米开玩笑说,在工高的两年我的发量居然不减反增,真是见了鬼了。糯米问我怎么不也发一条朋友圈纪念一下。我摇摇头说太忙了没有心思。后来发现,和糯米开的这句玩笑是我为自己的工高班经历留下的唯一一场简短的仪式。

我总是想:“现在太忙了,等之后空下来了就可以了。”但其实那时候的我又何尝不知道,“空下来”是一件多么虚幻的事情。而所谓“太忙了”,或许也只是为自己内心的焦躁和害怕找的借口而已。我害怕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种机械的忙碌生活中。而为之后的自由时间预留一些事情,仿佛这种日后的自由就会变得真实一些、可靠一些。我靠着这种幻想来支持自己继续忙碌下去。

一个月前某一个熬夜的凌晨两点,我打开博客敲下了“期末小记”这一行标题,然后继续埋头到当时正在做的事情当中。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我记得我想码一篇关系太阳地球工程的科学幻想,想亲手推算一遍层次分析法的数学原理……在疲于任务的时候,脑子里会反反复复地冒出这些想法,于是我用博客的标题来抓住它们,恳求它们留在身边,等待我“日后空闲”的到来。但是一个月之后,这些想法都不见了,就像那些重要的时间节点一样,不知道在哪一个忙碌的瞬间偷偷离开。我再也想不起关于平流层气溶胶工程和戴森球之间的关联想象,也不再有亲手演算出成对比较矩阵的冲动。

于是我再次把这些内容空白的博客标题删掉。我希望这仅仅是因为我忘记了那些想法的细节而已。

一些迟到而仓促的记述罢了。希望明天醒来的我能够更加坦然地忙碌。希望那些出于热情而投身进去的,不会沦陷。

工高结课那天的玉泉教四(左),考试周刚结束时的紫金港东1门(中),独自进行田野实验的黄昏田埂(右)

工高结课那天的玉泉教四(左),考试周刚结束时的紫金港东1门(中),独自进行田野实验的黄昏田埂(右)